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电波里的乡愁 (第1/3页)
电波里的乡愁
第一章 雨夜装机
1955年7月15日深夜,台南市郊的废弃糖厂仓库里,煤油灯的光晕在潮湿的空气中微微颤抖。林默涵蹲在锈迹斑斑的制糖设备旁,指尖正捏着一根比发丝略粗的镀银铜线。他面前摊开的军用毛毯上,散落着拆成零件的R-34短波电台——这部从美军废弃通讯车里“捡“来的宝贝,此刻正像解剖台上的心脏,等待着被重新唤醒。
“线圈Q值调到45,再高就会自激。“他低声说着闽南语,眼睛却没离开万用表的指针。站在阴影里的阿水突然绷紧身体,右手下意识摸向腰间——那里藏着一把加装***的勃朗宁M1911。仓库外传来铁皮屋顶被雨点砸出的鼓点声,混杂着远处宪兵队巡逻车的引擎轰鸣,像某种不祥的节拍器。
苏晴抱着油纸包着的零件盒从楼梯口下来,木屐踩在积水的水泥地上发出清脆的叩击。她今天穿了件月白色旗袍,领口别着枚银质梅花胸针——那是三天前在台南孔子庙前,从“三民主义青年团“女学生那里买来的护身符。当她蹲下身打开盒子时,林默涵注意到她左手无名指上有道新鲜的划痕,像是被金属边缘划破的。
“真空管都测试过了,“她把一支6L6电子管递过来,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手腕,“但本地买的电容误差超过15%,可能会影响频率稳定性。“煤油灯光在她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阴影,让林默涵突然想起1948年在上海外滩公园,那个同样下着雨的夜晚。
阿水突然吹了声低沉的口哨。三个人瞬间熄灭所有光源,仓库陷入绝对黑暗。林默涵摸到墙角的应急开关,将整个空间切换到由汽车蓄电池供电的微光模式——这种改装源自美军野战通讯手册,能在保持最低能见度的同时避免被红外探测仪发现。
巡逻车的灯光扫过仓库铁皮大门时,林默涵正蹲在一堆蔗糖麻袋后面,用牙咬着电线剥皮。透过门缝,他看见两个宪兵正用手电筒照着墙上的**标语,其中一个人的军靴上沾着新鲜的红泥——那是只有北门区盐场才有的黏土。
“最新消息,“等引擎声远去,苏晴从旗袍开衩处摸出卷油纸,“保密局昨天在高雄破获了'海燕三号'的发报点,用的是咖啡馆的点唱机改装电台。“她展开的纸上画着简单的地图,用红铅笔圈出七个×,“这是三天内被捣毁的电台位置,他们正在用三角定位法逐步收紧网。“
林默涵的手指在地图上移动,突然停在台南机场西北方向:“美军顾问团的雷达站每天23点到凌晨1点会关机维护,这是我们唯一的窗口。“他从怀里掏出个铝制烟盒,打开后里面是微型胶卷和半截铅笔,“技术参数必须在满月前送出去,'响尾蛇'的导引头图纸已经到了最后阶段。“
阿水突然把耳朵贴在墙上,几秒钟后脸色煞白:“有人在撬通风口。“
三个人同时扑向不同的方向。林默涵拔掉电台电源插头,苏晴将真空管扔进装满蔗糖的麻袋,阿水则掀开地板上的伪装木板——下面是条通向糖厂废水处理池的暗道。通风口的铁栅发出刺耳的扭曲声,伴随着几句夹杂着日语的闽南话叫骂。
当第一个戴着宪兵帽的脑袋从通风口探进来时,林默涵已经将最后一根电线咬断。他看着那人的手电筒光束扫过满地零件,突然想起出发前老首长说的话:“在台湾,每个发报员都是提着自己的脑袋在敲键盘。“
第二章 民谣密码本
7月20日清晨,台南市民生戏院的海报栏前聚集着比往常更多的人。新上映的《反攻大陆》纪录片海报下,贴着张泛黄的告示:“奉行政院令,自本月起实施《广播电视法》,凡私自装设无线电发信设备者,处七年以上有期徒刑。“穿中山装的中年男人用手指点着告示,唾沫星子溅到前排卖香烟的阿婆脸上。
林默涵混在人群里,左手提着装着收音机零件的竹篮,右手捏着张《台湾新生报》——报纸第三版刊登着“本省民谣采集计划“的启事,这是“海燕小组“与上线联络的暗号。当他假装整理领口时,袖口露出的机械表指针正指向9点整,秒针在“3“的位置微微停顿——这是通知联络人“渔夫“安全的信号。
“先生要买歌仔戏唱片吗?“穿碎花布衫的小女孩突然钻到他面前,举着张《陈三五娘》的黑胶唱片。林默涵注意到唱片封套右下角有个针孔大小的三角形,这是约定的接头标记。他接过唱片时,女孩在他手心塞了个油纸包,同时用闽南语快速念着:“月娘光光照厅堂,阿母叫我早困床...“
这句《天黑黑》的歌词让他心头一震。按照密码本,这是“内鬼已出现“的警告。他不动声色地将唱片放进竹篮,转身走向旁边的豆浆摊。穿蓝布衫的老板正在用长勺搅动锅里的豆浆,当他舀起第一勺时,勺柄在晨光中划出个标准的正弦波形——这表示安全屋未被监视。
“要加糖吗?“老板问着标准的接头暗语。
“三分甜就好。“林默涵回答,同时将油纸包塞进装着油条的纸袋。这个回答意味着他需要最新的频率表。老板递过豆浆碗时,碗底贴着片极薄的糯米纸,上面用柠檬汁写着三组数字:7500/11250/15000,这是今晚要使用的跳频序列。
回到位于水仙宫市场二楼的住处时,苏晴正在用发报机测试闽南语民谣密码。她将《雨夜花》的简谱画在纸上,每个音符对应不同的字母:“哆“是A,“来“是B,四分音符代表数字,附点则表示间隔。当她哼唱到“雨水滴落在花棚“这句时,电键突然发出刺耳的杂音。
“有人在扫描这个频段。“林默涵立刻关掉电源,将发报机推进地板下的暗格。窗外传来扩音器的声音,正在播放最新的《广播电视法》解读:“凡擅自变更收音机接收频率者,视同通匪...“苏晴突然抓住他的手腕,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。
“昨天高雄出事的'海燕三号',“她声音发颤,“他们的报务员是我在厦门女子师范的同学。“墙上挂着的台南地图被风吹得哗哗作响,用红笔圈出的美军雷达站位置,此刻像只睁开的眼睛。
林默涵从竹篮里取出那张《陈三五娘》唱片,放在改装过的电唱机上。当针头接触唱片时,发出的不是预想中的歌仔戏,而是经过录音处理的摩斯电码。这种源自OSS(美国战略情报局)的技术,能将情报隐藏在音乐信号的间隙中,只有配备特定滤波器的接收机才能识别。
“内鬼可能在技术组。“苏晴突然说,眼睛盯着唱片转动时反射的光斑,“知道民谣密码的只有五个人。“她从梳妆台抽屉里拿出个胭脂盒,打开后里面是微型相机和几卷胶卷——这是准备在紧急情况下销毁的证据。
楼下突然传来瓷器破碎的声音。林默涵抓起唱机上的唱片,将它掰成两半——这种特制的赛璐珞唱片在断裂时会释放出氟化氢气体,能在三十秒内销毁附近所有纸张上的字迹。当他掀开后窗的瞬间,看见三个穿着黑色中山装的男人正从楼梯上来,领头那人的皮靴后跟镶着铁掌,在木地板上敲出沉重的鼓点。
第三章 声波对抗
7月25日23点17分,台南机场西北方向三公里的废弃灯塔里,林默涵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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